当时林辉正在喝咖啡,忽然之间,“五月花”号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了一下,他整个人被抛向右侧,咖啡洒得满身都是。林辉挣扎起身,瞧见船长与大副也被重重撞到金属船壁上,正不知所措地爬起来。大副说,“是不是流星?”话音未了,飞船又被撞了一下。船长脸色苍白,大声喊道:“宇宙湍流……”
林辉忙扑向舷窗,见宇宙景象全变了,天旋地转,星星飞快地一闪而过,看得他头晕目眩。他知道这并非是星星在运动,而是飞船在急速旋转,“五月花”被卷进了这股不知名的宇宙引力旋涡中,就像一叶小舟遇上了大海上的狂风骤雨。林辉顿时省悟到探测飞船为何会失事,它肯定也是在亚光速飞行状态下,猝不及防受到引力波的突然袭击,严重损毁,能够降落在行星上已是万幸。他竭力控制想让飞船冲出湍流,无奈力不从心。忽然间飞船又被重重撞了一下,仪器显示出一个巨大的能源箱正被引力从“五月花”上硬生生扯出来,霎时间飞离得无影无踪。林辉知道自己再也无能为力,只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。
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“五月花”才恢复了平静,脱离了引力波,船体侥幸未破裂。船舱里,三人死里逃生,只默默坐着,谁也不吭一声。
情况是相当严重的,氧气制造舱和食物制造舱被严重损坏,唯一的救生舱和主能源箱被卷走了。剩下的能源休说返航,就连能否飞出莱姆γ星系也是个问题。只剩下一条路可走:像探测飞船一样降落到无名星上。
虽然心情沮丧,林辉还是严格按照程序,把飞船降落到了无名星球。
他向宇航总署发出求救信号之后,再探测行星上的环境。结果虽然在意料中,但还是让他大失所望。无名星和宇宙其它绝大多数星球一样:满目荒芜,寸草不生,完全不适合人类生存。如今是夜里,“五月花”降落在背对红巨星的一面,飞船外的温度接近绝对零度,但如果那可怖的巨大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,这儿又将成为高温的炼狱。
林辉回头看看船长和大副,他们一个瘫在座椅上,一个靠在船壁上,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。
林辉压低声音说:“我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,剩下的一切只是等待了。”大副死鱼般的眼睛盯住林辉不说话。船长脸孔扭曲,喃喃说:“等待,等待……要等多长时间,我们又能等多长……现在周围二十光年内没有一艘星际飞船,等他们知道后再派救援飞船来,我们早就饿死、渴死,只剩一副枯朽的骨架了。”
他忽把牙齿咬得咯咯响,狞笑喊道:“雪儿,过来。”雪儿听话地走到他面前。林辉知道情势不妙,船长可能已失去理智,便大声叫道:“雪儿,危险,不要过去。”上前要拉开雪儿,却被船长猛力一推,踉跄倒在地上。
船长拿起一把粗大的工具钳,眼露凶光,用力扯着雪儿的头发。雪儿虽然没有痛感,但可能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,她怯生生地用手捂住头脸。
林辉气得发抖:“住手,别打她!”船长狞笑说:“她只是部机器,我喜欢对她怎样就怎样。以前要靠你领航,才忍住气让你三分,现在都落到这个地步了,我看你还能护住她?”说罢手一挥,工具钳重重打在雪儿后脑上,立时秀发四散,人造皮肤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。雪儿被打得重心不稳,差点儿向前跌倒,她踉跄踏出一步,口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。
林辉瞧见她碧蓝色的眼睛深处竟似隐隐闪烁着一丝愤怒,并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神情,九年前妹妹在舷窗外的一幕又闪电般在眼前闪过。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,一跃而起,发疯似的撞向膀大腰粗的船长,随即一拳捣在船长的大鼻子上,两人扑倒在地,拼命扭打起来。
大副见势不妙,竭尽全力才把两人分开。船长气喘吁吁,躺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林辉,却再也不敢说什么。大副又劝解道:“现在情况险恶,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渡过难关,才可以生存下去。否则,等不到救援飞船到来,我们早已自相残杀死光了。”
船长垂头丧气说:“我们哪等得到救援队到来,食物、水、能源都缺少,这星球上除了光秃秃的岩石,什么都没有。”
大副说:“不,还有一个办法,就是希望失事的探测飞船没有完,全毁坏,我们可以从中得到一些维持生命的物资。”
他们立刻在心中点燃了希望的火花,是的,宇宙探测飞船肯定带有比“五月花”多的物资,它的设备也很精良,如果还存在的话,“五月花”就有救了。
船长和林辉在大副的劝说下,终于象征性地握手表示和解。随后三人一起行动,穿上太空服。太空服能抵御无名星上极低的温度,还装配有接收探测飞船发出微弱信号的仪器,他们将乘坐登陆车去寻找失事飞船,林辉计算过,根据信号源,探测飞船坠落地点应该在“五月花”二十公里外的地方,登陆车能在一小时内到达。
“五月花”气压密封舱的舱门缓缓打开了,林辉虽有太空服的保护,仍然不禁打了个寒战。眼前是一派恐怖的景象,无边无际的旷野,远远立着几堆嶙峋怪石,头顶便是黑洞洞的太空,像倒转的深渊。两个血红的小月亮,静静地挂在半空,一切都显得毫无生气。
船长和大副在仓库里忙碌着。林辉回过头,看见大副朝他作个手势,要他给登陆车让出道路。林辉走下飞船,等了数分钟,仍不见登陆车开出来,他朝飞船看去,见船长和大副还在库里,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商议着什么。林辉心中隐约升起不祥的预感,拔腿向舱门跑去,可已经迟了——舱门迅速关上了。
林辉额头冒出冷汗,他冲上去想打开舱门,哪知舱门却由内锁上了。他听见自己愤怒得嘶哑的声音在太空服头罩内回荡:“开门,卑鄙无耻的家伙,你们想干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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